黑暗中,摸著去解腳趾上的絲繩,她清楚地記得當時是簡簡單單地栓了個活結的,為的就是方便新婚夫婦在去燭下簾後的黑暗環境里輕鬆就能解開這個活結。可是這個活結似乎成了死結,她摸到了線頭,卻沒法順利解開,不由暗自抱怨這古代的夜裡可真黑,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黑就是黑,半點光都看不到。
對面的蔣長揚半點聲息都沒有,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伸著腳任由牡丹解,但牡丹就是知道他在看著她,隔著黑暗在看她。說來真是奇怪,走到這一步,反而越發覺得對方有些陌生和緊張,還不如平時那麼輕鬆自在。緊張和不安讓她把線頭越扯越緊,她開始冒細汗,乾笑一聲道:「真是黑啊。」
蔣長揚贊同地「唔」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別急,慢慢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彷彿在醞釀著什麼。
牡丹聽得心口一跳,不自覺地也跟著壓低了聲音:「我記得是個活結的,怎麼越解越緊?你力氣大,要不,你把它扯開?」
「不行。娘特意交代過不能扯斷,這個要收起來好好保存一輩的。」
「那怎麼辦?」牡丹有些泄氣,總不能就這樣系著睡一夜吧?只怕半夜時候腳趾就會疼。這還真是好笑了,竟然一根絲線難倒兩個人。
蔣長揚輕聲道:「我來。」隨即將手覆在牡丹的手上,輕輕捧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膝蓋上,然後找到了線頭,小心地摸起來。他的指尖溫暖柔和,猶如羽毛輕輕滑過牡丹的腳趾,又癢又舒服。牡丹心裡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來,微微動了動腳趾,低笑道:「論到解線頭,你不可能比我更厲害,我都不到的,我倒要看你怎麼辦。咦,好像越來越緊了。」
「別動。」蔣長揚握住牡丹的腳趾,輕柔地摩裟了一回。他記得當時兩人的腳趾被並在一起時的感覺,牡丹的腳趾又白又嫩,小而圓的指甲就像是粉紅色的半透明貝殼,端端正正地鑲嵌在上頭,讓人看著就想咬一口。他小心地扯住絲線,將自己腳趾上的線緊緊拉過去,盡量讓牡丹腳趾上的絲線松一些。摸著好像是差不多了,他方叫牡丹:「往後收收腳。」
黑暗裡牡丹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依言往後退了一下,絲線刮過腳趾的地方有些微疼痛,可是束縛感瞬間消失了。她驚喜地摸著自己解放了的腳趾,笑道:「你可真厲害!怎麼做到的?」
「我會天竺人的縮骨神功。」蔣長揚一邊笑,一邊將絲線從自己的腳趾上取下來,小心地團成一團,摸著仔細收在了枕匣里。
「你還會油嘴滑舌功。」牡丹握住他的腳趾,摸到一圈小小的勒痕,便猜到了他的法。
蔣長揚不自在地縮了縮腳:「別,把你的手給摸臭了。」卻又忍不住往前伸了伸,渴望著牡丹能再細細撫摸它一回。
牡丹不覺,只將他的腳扯住,使勁摸了幾下:「我就要摸,若是被臭死,以後人就說我是蔣大郎的臭腳給熏死的,你就了,就叫蔣臭腳。」
蔣長揚飛快捂住牡丹的口,嗔怪道:「別亂說。什麼死啊活的,不許說。」
牡丹一邊去扯他的手,一邊嗚嗚道:「就是隨便那麼一說,又不會真的……」
「也不許說。」蔣長揚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唇瓣,順著她的臉頰一點一點地滑下去,捧起她的臉來,輕輕吻下,堵住了牡丹剩下的話。縱使什麼都看不見,牡丹還是閉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了蔣長揚的腰上,仰著頭貼近了他。
空氣悶熱到讓人喘不過氣來,周圍出的安靜,彷彿這世界只有他二人。牡丹不但能聽見蔣長揚有些急促的呼吸聲,甚至能聽見他和她的心跳聲。牡丹感覺到自己的臉和身上的皮膚滾燙得嚇人,一顆心緊緊揪著,舌尖傳來的是熟悉的青草味,可是鼻端縈繞的卻是有些陌生的沉香味,熟悉而陌生,令人喜悅期待卻又緊張害怕。她有些窒息,猛地推了他一把,把臉側開,無聲而大口的呼吸。
蔣長揚輕輕扶住牡丹的肩頭,把她的頭輕輕按在他的胸前,輕柔地撫摸她的胳膊和背脊,等待她平靜下來。這個時候他反倒不著急了,他要給牡丹一個美好難忘的新婚之夜,讓她忘了從前的不美好。
牡丹靠著他靜靜坐了片刻,低聲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蔣長揚覺得她的態有些嚴肅,他雖不知道她要和他說什麼,但總歸不過是要對他提要求,這種事情原也常見。便微微一笑:「是不是你嫂嫂們教你要和我約法章什麼的?你不用咬牙切齒的,我一定會牢牢記著的。」
「誰咬牙切齒來著?」牡丹的勇氣瞬間化作了笑氣,笑了一回,剛才那種陌生的拘束感消失了許多,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地低聲道:「我從前,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不曾……會疼,所以你不能粗魯。」
蔣長揚不傻,聽牡丹這樣一提,再聯繫王夫人和他說過的牡丹身體很健康,他就徹底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從前他也只是猜測牡丹是特別不討劉暢的喜歡,所以被輕視冷落,卻沒有想到竟被冷落到如此地步。他一時說不出心中的感受,作為男性本能,聽到自己將是心愛的妻唯一一人自然是歡喜的;可是從牡丹這一邊看過去,牡丹當初卻是多麼的可憐,被這樣的羞辱……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充滿了憐惜。
他抱緊了牡丹,將臉貼著牡丹的臉,低聲道:「丹娘,我不知該怎麼說才好。雖然你知道相比你本人,這個並不重要,可這的確是個想不到的驚喜。他有眼不識金鑲玉。」
他頓了頓,憐惜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要和你說個故事。從前有個人,他定了一門好親,可當他見到新娘的時候,卻被嚇得倉皇逃跑,說那女奇醜無比,堪比鬼怪,怎麼也不肯和那個女成親。女家很生氣,當場就將女另外改嫁他人,而那女在她後來丈夫的眼中,卻是天姿國色,溫柔無雙,而且也果然是天姿國色,溫柔無雙。所以說,這世間的姻緣,不但講究緣分,還得有一雙識寶的慧眼。沒有慧眼的人,不配得到寶貝。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識寶惜寶的人。」
他在告訴她,劉暢沒有眼光,不識真寶,她沒有錯,錯過她是劉暢的損失。縱然她不是原裝牡丹,對悲慘的過去沒那麼深的感觸。可是,她想到的,沒想到的,眼前這個男人都替她感受到了,還有什麼,能比這樣的體貼溫柔更溫暖人心?牡丹的喉頭猶如被塞了一大團濕棉花,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摟住他的脖,主動吻住了他,他應該得到她全部的熱情。
蔣長揚只被動了片刻,就立刻反攻,佔了主動。他幾乎是虔誠地解開牡丹的衣帶,微微戰慄著,欣喜若狂地仔細探她的每一寸肌膚,溫柔而熱情地吻過她的頭髮,指頭,身體,甚至腳趾。他的溫柔和熱情就像春天裡的暖風輕輕吹過寒了一冬的面龐一樣舒服,一樣動人心弦。
牡丹微閉著眼眸,摸著將他的發簪抽出,將雙手插入他傾瀉而下的長髮中,她想像著若是在燈光下,此刻的他會是什麼模樣。怎麼想,都是好看的,怎麼想,都是迷人而充滿魅力的。她鼓足勇氣,趁著黑夜的遮擋,輕輕替他解了衣帶,著他一般,溫柔勇敢地探他的身體。
當牡丹羞怯而閃躲,試探著碰觸到他的那一刻,蔣長揚低低地嘆息了一聲,隨即有些粗魯地按住她有些驚慌想逃走的手掌,教她仔細認識他。他力控制著自己的迫不及待,低低喊著牡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彷彿那樣能讓他更輕鬆一些。直到他全身都出了一層細汗,再也忍受不住,緊緊扣住她的十指,翻身闔上,從頭開始探她的身體時,牡丹方輕輕合上了眼,靜靜地等待。
當彼此的肌膚完全相觸的那一刻,他和她都忘了周圍的一切,眼裡心裡只有彼此,耳中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鼻端只有淡淡的牡丹香和彼此的體香。他的心跳貼著她的心跳,他想要她快樂幸福,她想要他幸福快樂。
小小的青廬內,暗香浮動,氣息纏綿。綻放的牡丹,熱情的牡丹,美好無雙的牡丹,是他的妻,他要給她最深的快樂,最好的一切,蔣長揚輕輕含住那挺立的紅珠,吮吸憐愛,緊緊托著牡丹纖細的腰肢,將自己最大限地貼緊了牡丹,喘息著低低喊了一聲:「丹娘……」
牡丹已經做好了準備,她默默摟住他緊實的腰,告訴自己要放鬆,沒什麼可怕的,其實剛開始是很快樂的,只是一瞬,只是一瞬……過後也很美好快樂。可是當那一瞬到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疼得發出一聲低吟。她緊他的胳膊,緊緊咬著嘴唇,睜大眼睛,動也不敢動。
察覺到她的痛苦,蔣長揚立即停下來,把手伸到她的嘴裡,「咬著我,忍忍就好了。」牡丹輕輕搖頭,做深呼吸。蔣長揚不敢有任何動作,忍得滿頭大汗,他小心地吻著牡丹的眉毛、眼睛、臉頰、嘴唇,一遍又一遍的說:「丹娘,好丹娘,我的好丹娘,你忍忍。」
牡丹有些朦朧地任由他安慰著,漸漸放鬆下來,最初的疼痛過去,新的渴望又從心底最深處復甦過來。她嘗試著輕輕動了動,還好……耳邊傳來蔣長揚驟然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聲,他的熱氣呼到她的肌膚上,無數個毛孔盡數開,除了熱,還是熱。她鼓勵地扭了扭腰,他低低地喘息了一聲,長驅直入,然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
這是怎樣的感受啊,全身所有的血液都被點燃,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歡樂,牡丹忘了該怎麼呼吸,該怎麼動作,完全是憑直覺在隨他起舞。可是她突然間又感覺到疼了,她緊緊扣住他的肩頭:「疼,輕點。」
蔣長揚咬著牙克制著停了下來。他的汗滴落在她的臉上,他像一頭困獸,找不到突圍的方向,他把他多餘的力氣都用在了其他地方,他的吻滾燙如火,在她的全身留下一串火紅的印記,他恨不得把她揉進體內,成為他的肉中骨,骨中血,就這樣,永不分開。
也許可以由她來。牡丹輕輕推了他一把,蔣長揚一愣,隨即萬般不情願地鬆開她,沙啞著嗓道:「疼得厲害么?我記得好像準備得有葯。」
牡丹搖搖頭,小聲道:「聽說在上面會不疼一點。」
「真的?」蔣長揚欣喜若狂,立刻抱著她翻了個身,殷勤地替她做好一切準備工作,期待無比,卻又持懷態:「你要是……嗯,就別勉強。」
她沒做過,可是她可以。牡丹不語,只是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然後包容了他的全部。她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令人喜歡,蔣長揚猶如置身在雲端,忽上忽下,忽下忽上,「丹娘……」他驟然發出一聲低喊,猛地撐起,緊緊摟住牡丹,將頭緊緊頂在她的胸前,釋放出他的熱情和快樂。
其實也沒那麼難……牡丹帶了幾分羞怯,又帶了幾分快樂,捧著他的頭,輕輕吻了他的頭頂一下。蔣長揚抬起頭來,溫柔地回吻了她一下,卻不退出,只摟著她躺下,將她牢牢鎖在懷裡,霸道地壓著她的腿,不許她動。
牡丹熱得全身是汗,很不舒服,便輕輕推他:「好熱。」蔣長揚固執地不放,抱著她往裡,在枕匣里取了帕替她收拾,小聲問道:「還疼么?」
牡丹微閉著眼,有些疲倦地小聲道:「好像不疼了。」
蔣長揚的手頓時慢了下來,他俯身吻住牡丹,小聲道:「丹娘,你沒有……我還想……這次我來。成么?」
牡丹覺得自己猶如大海里的一葉孤舟,被海浪推上去,又送了下來,來回顛簸著,她拚命想抓住點什麼,卻總是抓不到,哪怕她的手緊緊攀附著蔣長揚的胳膊和肩膀,緊緊掐著他的腰……自己想要什麼,彷彿又是知道的……她彷徨著,期待著,終於,有一道白光從大海上空划過,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微微張著口,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喊……
牡丹覺得全身都彷彿散了架,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一時想到自己剛才的那聲喊叫,又羞得不得了。蔣長揚在一旁摸著收拾,突然低低笑了一聲。
牡丹揮手打了他一下,悶聲道:「你笑什麼?不許笑!」
蔣長揚忍住笑:「我沒笑你,我這是高興的。」忍了忍,卻又道:「丹娘,以後咱們房裡不留人,一到晚上就把人全都趕出去老遠,我喜歡聽你喊……」
牡丹大恨,坐起身來掐他的脖:「你再說,我叫你再說!」
蔣長揚將她圈入懷中,一起躺下,低聲笑道:「別怕,咱們是夫妻,在我面前,你想怎樣就怎樣,不用壓制自己。」
牡丹摟住他腰,輕輕點了點頭:「你也是。」
蔣長揚的心中充滿了喜悅,牡丹嬌小的身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裡,一如夢裡的情形,散發著暖香,溫暖而甜蜜,美好而夢幻,簡直有些不真實……他輕輕捧起牡丹的臉,溫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低聲道:「丹娘,你不知道,我好生歡喜。」
「我知道,我也很歡喜。」牡丹回了他一個吻,然後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牡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見帳內空無一人,蔣長揚早就不知去了哪裡,唯見枕邊放了一套乾淨的裡衣,想起今早王夫人要過來看她吃黍臛的,不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斑斑紅痕,不由暗自嗔怪了一聲,慌忙將裡衣穿上了。正想喊人,又想起這不是在家裡,外頭也不知道站著些什麼人。便試探著咳嗽了一聲。
帳外傳來雨荷低低的聲音:「娘你醒了?」
牡丹聽見是她,心中安定,忙應了一聲。雨荷立刻領了寬兒和恕兒提了熱水進來,先恭喜過了,然後伺候牡丹梳洗穿衣。牡丹接過寬兒遞過的石榴紅壓金鷓鴣的襦裙,對著鏡看了看,還好,布料還厚,透不出身上的紅痕:「什麼時辰了?夫人來了沒有?」
雨荷笑道:「還早呢,不過巳時。夫人還沒來。」
巳時哪裡還早,她原本想第一日起早一點的,現在可好,她只怕是這府里起得最遲的一個。牡丹見雨荷要去收拾床鋪,頓時紅了臉,顧不得正在梳頭,急抓抓地起身喊了一聲:「我來!」
雨荷臉一紅,垂了手退到一旁去。她雖然是牡丹的陪嫁丫頭,卻從未經歷過如此場面,被她感染,恕兒和寬兒都只是紅著臉抿著嘴笑。牡丹忙忙地上前背對著個丫頭收拾床鋪,先將那床單給裹了,小心藏過,然後熱著臉問蔣長揚的下落:「郎君呢?」
雨荷正要回答,就見蔣長揚掀起簾走進來,含笑道:「起來了?睡夠沒有?」
牡丹看到他,瞬間紅了臉,只將頭髮垂下蓋住半張臉,嗔怪道:「怎地也不叫我一聲?若是娘過來,見我還睡著,成什麼樣?」
蔣長揚也有些害羞,坐到牡丹旁邊,抓起妝盒裡的金框寶鈿象牙梳把玩:「我是起早成了習慣的,見你睡得那般熟,捨不得叫你起來陪我受罪。你放心,娘愛睡懶覺,她猜著你也愛睡,會踩著點過來。」
牡丹一笑:「再沒有比你娘更體貼的婆婆了。」
蔣長揚自豪地道:「那是自然。」笑了一回,道:「新房那邊已經收拾好了的,廚下的黍臛也熬好了,你趕緊收拾好,我們一起過去,鄔好叫人來拆帳。」
牡丹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看床頭那包東西,小聲道:「那東西,你拿去收好。」
蔣長揚的臉一紅,悄悄掃了裝聾作啞的幾個丫頭一眼,低聲道:「怕什麼?」口裡說著,到底還是起身演了一圈,半遮半掩地將那床單拿了出去,自尋了個小匣仔細收起來不提。
卻說牡丹這裡剛收拾妥當,還未來得及去往真正的新房看上一眼,王夫人就踩著點兒來了。王夫人看著牡丹吃了新婦必吃用黍米和肉末熬成的黍臛,低聲詢問了牡丹幾句,曉得一切都好,歡歡喜喜地陪他二人用了午飯,笑道:「我先回去了,昨日累壞了,你們好好休息。明日你們廟見之後,我再過來吃丹娘做的飯。」
提起明日二人要一起去朱國公府宗祠里廟見,蔣長揚的臉便有些陰沉。王夫人含笑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管怎樣,該完成的禮數一定要完成。你們只管大張旗鼓地去,然後把該盡到的禮節盡到,他們若還是想不通,那便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卻又拉了牡丹在一旁低聲囑咐見了老夫人該怎麼辦:「雖然你們以後不住在一起,但她總是祖母,四時八節還必須把禮數盡到。並不是要她說你們好,而是不能給她們留下話柄。她彼時一定會給你難堪,你和她對著干,但也不要怕她,只要你占著一個理字,就什麼都不怕。」
牡丹點點頭:「小事兒我自是礙不著和誰生氣,大事兒我也不怕誰凶。再說了,不是還有大郎在么,他曉得分寸。您就放心吧。」
王夫人拍拍她的手:「你們兩個我都放心。」
送走王夫人,蔣長揚牽了牡丹的手往新房裡去:「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家。」